鹤宵

但渡无所苦 我自迎接汝
有幸相遇,事事皆欢喜
嘿,先生,人总有困顿的时候,没说再见好像又不得不再见,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了

(周温)智齿

被遗忘才是真正的逝去,周子舒从来没有告诉温客行放下过去,放下阿湘的离去,因为那是阿湘,是温客行年少时的温暖也是以后一辈子的怀念。



晚风吹起温客行赤色衣衫,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吹的飘扬,似是浓墨侵染的眼瞳在月光映衬下灼灼,手中拿着酒壶小口慢酌,随身携带的扇子散落在一边。


周子舒推开房门熟练的脚步轻点地飞身落下房顶,他就这样看着温客行,温柔且炽热。


皎洁月光,漫天星辰,翠绿竹坞,晦暗的白纸灯笼,一切的一切都不如那彼此眼中的倒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温客行抬起手中的酒壶,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的小臂白皙却布满深深浅浅的伤痕,疤痕纵横交错攀附在皮肤上,尽显狰狞。


“阿絮,阿絮”声音温柔小心翼翼,好似再大一点就会惹得眼前人消散,温客行已经有些醉了,脸颊上红霞攀升,他将手中的酒壶又向前探了探,带着些许朦胧与讨好。


“阿絮,好阿絮,你理理我。”


“哎”轻声的叹息被风吹散。


周子舒就站在温客行面前,他有自己的心思,他要温客行自己睁眼,要他好好看着自己,他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许是温客行的眼波太撩人,又许是他周子舒生来就不舍得美人失望,撩起青衣委身蹲下,玉纤纤的手指划过眼前人的脸颊,将飞起撩拨脸颊的鬓发拨开。


那眼神中的缱倦缠绵太过炽热,温客行将前伸的手收回而后随手将酒壶撇开,支起上身抱住周子舒,沾着浓浓酒气的嘴唇附上,周子舒回应着,贝齿轻咬红唇。


周子舒俯下身将温客行压在身下,互相剥夺彼此的氧气,酒气上头温客行不敌败下阵将嘴撇开。


双手依旧搂着人的脖颈,有些委屈,“阿絮是把我当仇人?这般蛮横不依不饶,是想将我生生憋死?”


“死了也好,死也是死在我的怀里。”


方才还委屈至极的人早已醉倒过去,周子舒将怀里的人使力搂紧,好像要将人的骨头这般捏碎了埋在心窝窝里。


夜里的温客行有多惹人怜惜白日间便有多惹狠,偏的当事人还自己不清楚,话多又毒舌。


张成岭蹲着马步心不在焉,他看着坐在石桌前的温客行,那人面上始终带着笑容,还不断撩拨着周子舒,可他就是知道他的温叔不开心,浑身散发着死寂,脸上的笑容根本不是发自内心,那一直以来清澈的眼谭现在死沉沉。


他知道为什么,因为阿湘姐,大战已经过去了小半月,当初周子舒拖着半死不活的温客行回来时可吓坏了张成岭,那时的成岭跟着师傅一起将温客行放置在床上,他出去打热水时还不解的大声询问“阿湘姐去了何处。”


就是这一问让原本昏迷的温客行睁开了眼,疲惫的睁开眼四处张望,想将那鲜活洒脱的小人映在眼中,不大的房间温客行却看了许久终是放弃闭上了眼。


那样的了无生趣的温客行属实吓坏了张成岭他也不多嘴立马奔出了房门去寻药物。


他们忙活了半天直到傍晚才将人留下,周子舒告诉张成岭阿湘死了的时候成岭哭了,眼泪顺着眼眶大把大把的滴下,他没觉得不好意思,他就是觉得难过,男人哭怎么了,为了亲人哭很正常。


许是张成岭的目光太不加掩饰,温客行终于放弃了撩拨周子舒。


“累了?看我这么久是想让我帮你吹吹枕边风?累了歇一歇,没人会怪你,你师傅他也不会。”


“没有,温叔我不累。”成岭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人他想让人开心一下,嘴里回应着身下笨拙的向前一顿,好像要飞出去却有立马稳住了。


“还说不累,哈哈哈哈哈哈,底盘不稳,过几天让你师傅出大血给咱买些肉好好补一补。


张成岭的这些小动作怎么可能瞒的过周子舒,连成岭都看得出温客行不开心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看着徒弟笨拙的逗温克行开心他有些欣慰,不是他一个人的关心啊。


大战过后温客行再没有提过阿湘,直到清明节当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温客行拿着筷子始终没有下手。


“怎么了?今天这么多肉还入不了你温大善人的眼?”


温客行放下筷子捂着左边的脸颊,眼中泛着泪光。


“阿絮,我牙疼。”


周子舒挑眉一顿,站起身走向温客行,拔下挡着脸颊的手。


“张嘴。”


“啊”


只见温客行左边脸颊大牙后的牙龈红肿着,露出一点点牙尖,是颗智齿。


“这几天别喝酒了,我一会去给你买些清热止火的药来,过几天就好了。”


“那不行,今天清明节我得好好陪阿湘这丫头喝一喝酒,问问他在下面过的怎么样,曹家小子有没有欺负他。”


这还是事情平息许久后温客行第一次思绪清醒的叫出阿湘的名字,这个名字周子舒与张成岭并没有忌讳,他们想时也会叹息的喝上一口酒诉说想念。


清明时节与平日也没什么不同,还是一样的月,一样的天。


温客行将大把大把的纸钱点燃,火光冲天,足以可见那是怎样的豪迈,火光映衬着温客行,透过光亮温客行席地而坐长叹口气,削瘦的背影落寞孤寂,他将手中的三杯酒祭下,眼泪也一同留下,“阿湘,哥就在这,他若是敢欺负你你告诉哥,哥和阿絮一起不饶他。”


温客行看着纸钱烧尽后站起身,回首正好对上周子舒关怀的眼,温客行笑了,那是这么久之后释怀的笑。


“阿絮,我和阿湘说了受了欺负我俩一起护她,天也不早了我也不打扰阿湘休息了,我们回家吧。”


他们二人走后身后刮起了一阵轻轻的微风,弱的连纸灰也只是吹起一点就落下。


周子舒牵起温客行的手慢慢走向回家的路,气氛有些安静,周子舒压抑不住自己,此事亦未平,我忧亦喜。


周子舒停下步子牵动着温客行一起,“你昨夜嘴里大叫着阿湘,让她别走。”


温客行愣了一瞬,这?是醋了?


“你又叫了我的名字让我也别走”周子舒强硬的执起温客行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你看看我,老温,别怕,我就在这里,不会走,我就在你的身侧你不用回头,余光看看我就行。”


成岭以为温客行所有的不开心都来源于阿湘的逝去,可唯有同床共枕的周子舒知道,阿湘占了很大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来自于温客行的害怕。


温客行觉得自己是个大善人,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可事情平息之后回首往去这双手都是血哪里干净,他害怕,怕天道,怕轮回,阿湘的离去就像是惩罚,他怕周子舒也离去。


“好”这浅浅的一声有着无尽的勇气。


前方的道路晦暗无光,可温客行在周子舒身上找到了归处。


“阿絮,你身上有光,我抓住了。”




后记

头发已经有了白丝却依旧让温客行如年少,张狂肆意,周子舒腰间別着酒葫芦看着温客行欢快的步伐,人群拥挤,一个小姑娘不小心撞上温客行。


周子舒快步上前站在温客行身侧,眼前的小姑娘笑容可掬,身旁的男子立时堆起笑容鞠躬致歉。


“抱歉,撞了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温客行挥挥手拉着周子舒离开,身后的小姑娘拉着男人的手毫不掩饰的夸赞,“这两个大叔好帅哦,年少时一定撩拨了不少人。”


这话依旧没有让温客行停下步子,但仔细看看却又能看到不一样,那本就欢快的步子里有了些洒脱。


“阿絮,这小姑娘一辈子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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